六年前一個歲末的黃昏,借著晚霞的餘暉,我饒有興味地翻讀著幾本小小的手工制作的詩集。電腦的喇叭在播放著一首哀婉纏綿的歌曲,那些設計精巧的、有著風趣題名的、夾雜著些許中文的詩集《37》、《石榴》……還有那首自行錄制歌曲的旋律,久久地、久久地縈繞腦海,揮之不去。
這是一份作者寄上門來的自薦材料。據在慶應大學念書的朋友介紹,詩的作者和歌的演唱者是一位父為臺灣人,母為日本人的女生(可惜父母已先後謝世)。她常常在學校的運動會和文化節上表演,還積極到街頭舉辦無伴奏演唱會、詩歌朗誦會等。她用日、英、中文創作了許多歌詞,還免費向澀谷、原宿、代官山一帶的咖啡店分發自己的詩集。
當夜,我試探性地撥通了一個陌生的手機。對方是一個熱情開朗的女生,爽快地答應了接受採訪的要求。次日,在田町車站料峭的寒風中站立了許久,才有一個瘦瘦的英俊小伙走到跟前,滿臉歉意地說,她最近非常忙,我可以替她接受採訪嗎。這突如其來的失約,制造了前夜的詩集、歌聲、還有電話失真的錯位,帶來了一股莫名的悲哀和惋嘆。而公司的同事聽後,滿不在乎地安慰我說,“像這種整天做夢當歌手的女孩子遍地都是呢,沒什麼了不起的”。
一個月以後,整個東京,不,整個扶桑都響徹起,那個黃昏深深地撥動了我心弦的旋律——哥倫比亞唱片公司推出了她的第一張單曲《陪哭》,在Oricon唱片公信榜上創了停留長達67週的紀錄,她亦因此而獲得了第17屆日本金唱片大獎,第47屆唱片大賞作詞獎,第36屆日本有線大賞最優秀新人獎和BEST HIT 歌謠祭最優秀新人獎……
如今,她已是一個在日本、臺灣家喻戶曉的人氣歌星,那僅僅撥通過一次的手機號,也成了一個永遠無法破解的謎團。當我偶爾路經田町車站時,還會想起六年前那個料峭寒風的午後,幻覺有一個輕輕地哼著《陪哭》旋律的女生,向我走來……
她的名字叫一青窈,一個聲似其名,名如其人的歌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