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與文化差異
一年一度的櫻花時節,再次給東京營造出歡快熱烈的氣氛,而週遭的生活裡,兩段小小的插曲卻一直縈繞在腦海中,誘我沉入思索的淵潭……
北京來的老大哥,兩年前娶到一位如花似玉、賢惠無比的日本新娘,令小兄弟們羨慕不已。而今年的“花見”(賞櫻)他卻一人孤杯獨酒,神情黯然——昔日幸福絕頂的小兩口,目前正漸入“協議離婚”狀態——原因竟起源於小小的“月票事件”!老大哥週末外出時想借用太太的“通勤定期券(上下班用的月票)”,不料平素溫文爾雅的日本新娘,竟然跟他翻臉:“這是我上班用的,你怎麼能在假日私用!”老大哥一肚子火:“日本人怎麼這麼死心眼呢,週末她又不用,放在皮包裡也是白放,再說,我是在替兩人的家計省錢呀,這麼不開竅怎麼一起過下去!”
無獨有偶。上海友人王君的丈母娘赴日探親賞櫻,全家到快餐店用餐,在點“飲放題(飲料喝到飽)”時,丈母娘堅持不要。餐畢,王君欲將自己的最後一杯“飲放題”熱茶,遞過去孝敬老人時,小學三年級的女兒突然開口:“外婆沒點‘飲放題’,不能喝,這麼做快餐店要虧本的”。王君開玩笑地問:“爸爸點了‘飲放題’,爸爸喝100杯也沒問題吧?”女兒點點頭。“那爸爸只喝了3杯,剩下的97杯讓給外婆喝一口都不行嗎?”女兒堅持不讓,竟以哭威脅,搞得晚餐不歡而散。王君忿忿地說:“真後悔讓孩子受了日本教育,這麼不開竅將來怎麼嫁得出去!”
如何對待日常生活中人為制定的規則,中國人和日本人之間,的確有著明顯的差異,在日華人更是深有切身體會。中國人比較“注重人情”,並喜歡按照自己的價值觀來為自己的行為做“合理性”的解釋;日本人比較“循規蹈矩”,對公共規則總是嚴以律己地自覺遵守,並以此共同造就一個和諧社會。
固然,“人性化”相當重要,但若是依照各自的價值觀來我行我素,結果必然導致更多“不合理”的誕生。既要遵守社會基本規範,又要充滿人情味,要想兩全其美,實在並非易事。櫻花時節兩段小小的插曲,仿佛兩滴生活的水珠,折射出異國他鄉二十多年大大小小的迷惘和彷徨。相信下一個櫻花時節來臨之際,我會從淵潭中自拔而出,笑迎那澄徹透明的藍天。(姚遠執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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