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能够幸会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日理万机的黑川雅之先生了。压抑着内心的紧张与激动,抵达东京西麻布的黑川雅之建筑设计事务所,一幢特殊感觉的建筑物映入了眼帘。黑川先生亲自设计的这幢大楼,地下两层为事务所,有天井通往地面,室内陈设着白色、浅驼色以及木质的家具,既充满着未来的气息,又酝酿出温暖、宽敞、舒适的氛围。黑川先生满面笑容地迎接我们,紧张感倏然消逝,转为平静安详的气氛。于是我们开始了这次期待已久的采访。(采访·执笔谢晨 摄影姚远)

  黑川先生1937年出生于名古屋,父亲和哥哥都是建筑设计师,所以对于黑川先生来说,成为建筑师说不定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名古屋工业大学建筑专业毕业后,又进入早稻田大学博士课程深造,年仅30岁便成立了现在的设计事务所。

   黑川先生不仅在建筑方面,在照明设备和钟表等广泛领域也从事着卓越的设计,在国际上发表了丰富多彩的作品,被纽约近代美术馆等著名的博物馆永久收藏。曾荣获室内装潢协会奖(1976年)、每日设计奖(1986年)、GOOD DESIGN奖(1994年)等许多奖项。同时,作为他所主持的物学研究会和DESIGN TOPE设计活动的代表,黑川先生出版了众多的著作,还兼任金泽美术工业大学大学院教授和中国复旦大学上海视觉艺术学院客员教授,拥有德高望重的身份。特别是最近,为启动大型项目株式会社K而日夜奔走,充满着旺盛的精力。

  DESIGN TOPE

  以“支援创造设计的个人和组织的活动”为目的,黑川先生所主办的网站。拥有D-STUDIO(工作室)、COMPETITION (竞赛会)、D-GALLERY(展览室)和D-LIBRARY(程序库)四个辅助网站,通过这四者的相辅相成,以融合创造活动、文化活动、产业活动和信息活动为目标。其中的D-STUDIO(工作室)网站,近期内将脱胎换骨为店铺型网站,销售所设计的商品,以促成设计家的睿智和企业相会的机遇。在COMPETITION (竞赛会)网站召开与企业、组织的共同主办的网上国际比赛,以发掘新的睿智才能。D-GALLERY(展览室)网站,设置着建筑师、设计家以及国内外的博物馆的美术展览室。在D-LIBRARY(程序库)网站,可就所喜欢的品牌、范畴,以及想要设计的商品进行检索和购买。
   希望将设计商品化的人、希望制作高设计性商品的人以及想知道世界设计的人,通过它可以出色地连接在一起的崭新的网站。


  物学研究会

  黑川先生所主持的设计活动之一。“物学”是一门包括建筑、家具、工具等将环境全部用一个概念进行捕捉的学问,“物学研究会”是一个观察“物”的背后所特有的经济、产业、人的欲望和本质,找寻“物”的制作思想和方法的研究会。丰田、佳能等约30家日本的制造厂商的商品规划、设计部门和设计记者、品牌担当者等作为会员,以每月一次的例会为中心,展开着各种各样的活动。
  每年都设定一个主题,例会招请各界专家作为讲师开设研讨会,并将专家报告在网上公开。譬如,上年度的主题是“信息战略”,有像《路易威登日本(公司)成功的基础要因》等饶有兴味的研究,堪称是理解社会和人、物的最佳教科书。


  K-SHOP

  株式会社K成立时所启动的网上购物平台。销售黑川先生设计的商品,并介绍以商品化为目标的试制品。玻璃产品、木材产品、橡胶产品等14种品牌,不仅仅刊载细部的照片,连设计商品时的想法和用法等建议,商品所曾创造的业绩等,也一并介绍。同时必定注明着制造厂商(或制造者)的名字,可以安心购买。
  一直从事国际活动的黑川先生计划在海外,特别是华语圈中实现新的发展。那便是这开设K-SHOP;成立株式会社K;在K-SHOP网站实现日、中、英三国语言的完善,并通过宣传活动使得全世界的人们都知道,黑川的商务模式及商品的构想。连事务所组织的旅行,都安排了去上海的,喜欢中国的黑川先生,我们衷心祝愿他的这个项目能获得圆满的成功。


  书籍

  黑川先生迄今为止,出版了大量的著作。作为建筑师与设计家,不用说有建筑和设计方面的书籍和作品集。可是并不停留于此,其中还拥有相当独特的,对哲学和社会见解与思考。《设计曼陀罗》(2004年,求龙堂出版)描绘了设计的背后所忽隐忽现的人和物、自然的关系;因物学研究会的活动而出版的《设计的未来考古学》(2000年,TOTO出版),则阐述了为了设计的未来的考古学,提倡“跟过去作品的邂逅,汲取设计家们的所思所想,构筑人和物的爱的关系”;而《设计的修辞法》(2006年,求龙堂出版),则解说了日本才有的审美意识和通过自己的作品所发现的修辞法;《八个日本的审美意识》(2006年,讲谈社出版)介绍了引起世界关注的日本的建筑、设计、烹调、人物,还阐述了在衣物和生活礼法以及建筑里所发现的日本的审美意识。


  黑川先生妙语连珠

问:在自己的作品中,您最喜欢的是哪个?
答:因为作品全都是自己所生的孩子,就像在问“哪个孩子最喜欢”一样。哪个作品都留有自己的爱恋,都是最喜欢的。

问:建筑物、室内装饰、家具、书籍等,您所活跃的领域相当广阔。那么,您自认为最擅长的领域是哪个?
答:建筑物、室内装饰、家具、书籍,其实全都是建筑,也就是说,都是表现所思所想的行为。建筑是基础,其细节为室内装饰和家具等,因此室内装饰和家具都将导致建筑。我写书,写博客,只是使用文字表现方法上的差异,其实,我觉得这也是建筑。
  DESIGN TOPE和物学研究会是社团和经营管理,也就是制造关系的工作。将人际关系作为媒体的所思所想予以传达,这与刚才所说的“物”的媒体不同,说不定也可以称为“无形的建筑”呢。

问:您的灵感从何而来?
答:譬如制作A作品的时候,不是只顾着考虑这个A。在考虑B作品的时候或吃饭的时候等,做完全另外的事的时候,常常会忽然浮现出想法。

问:制作作品时,有没有刻意追求什么?
答:没有刻意。在日本“刻意”往往被当作好的东西来理解,其实,“刻意”也就是“拘泥”,是“不自由”。因此我希望是经常拥有“自由”,即“FREE”。

问:为了创作出好作品,重要的是什么?
答:首先要只顾持续地问“这究竟是什么”,以便回归原点。譬如对于“碟子是什么?”的设问,会得出“是盛饭菜的东西”的答案,随后得出“是为了让饭菜醒目的东西”的想法。因此碟子的内侧,故意设计得极为简单,而将花样什么的描绘在碟子的外侧。(该手法叫“里绘”,JDZ品牌便采用了该手法)。
  再有就是直接触摸那个东西,得出切身的感受。譬如即便使用橡胶作素材,也一定要试着触摸它。这样才能首次明白橡胶是什么东西,才会明白该怎样使用它才好。

问:今后的目标或梦想是什么?
答:作为人生的集大成,启动株式会社K并使之成功。我希望到死都能从事自己所喜欢至极的工作。因为我把爱好做为工作,所以工作也是玩。想着“为了最棒的玩而不惜生命”,所以不论什么工作都豁出命去做。

问:您的兴趣爱好是什么?
答:打高尔夫(虽然每年只打5次左右,但相当上手)、女性(恋爱和爱人)、品尝佳肴(着迷于日餐,也喜欢中国菜和意大利菜),还有烹调。

问:您所尊敬的人是谁?
答:如果硬要我举出的话,那便是我自己。在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我遇到无数的人,结成了友好的关系。这对于自己来说,是最珍贵的宝物,是财产。拥有这么多的朋友的自己,真是非常幸福,所以硬要我说尊敬的人,大概就是我自己吧。

问:您现在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答:爱。所谓爱心。人谁都孤独,抱有寂寞,并且对周围的东西有着好奇心。所谓爱,无论拥有多少,也是不够的。

问:有难对付的事吗?
答:读书这事难对付。我读得非常慢。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读的途中,会对那里所写的事,连续不断地陷入自己深深的考虑。结束了那思考,打算再接着读,可马上又陷入思考。想有所改善,可就只有这个不顺利。因此读书这事难对付。


  采访中,黑川先生始终面带笑容。一个总是充满精力,并且非常喜欢人的温暖可亲的人。他的话语极有深度,令我们忘记了工作,专心致志听得入迷。

  黑川先生的头衔,通常被称为建筑师、设计家,不过他又是商务人员,是教师,是著者,更是思想家,确实堪称是“东京的达·芬奇”。这不仅因为他“象达·芬奇一样多才多艺”,更因为他“象达·芬奇一样拥有不拘泥于表现方法的FREE的思想”。黑川先生说“艺术是坦白是设问”,在通过艺术,即建筑传达自我的所思所想,并流传给后世的同时,凝视自己,最终成型。就是这样不断地坦白,持续地设问,他成了黑川雅之。

K-system
曼茶罗纪行(黑川雅之的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