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工作空檔的午餐時間,沿公司附近的目黑川散步,沐浴著蔥郁溫馨的綠風,靜聽潺潺小溪歡快地流淌,邊擦拭去晨間疲憊的痕跡,邊給午後的拼搏衝刺充電——對於上班族來說,這也許是小小的“奢侈”吧。今日再訪,意外地有無數懸掛在河岸的燈籠串躍入眼簾中,這才意識到:那激動人心的賞花時節又來臨啦。
手機的電視畫面上,身穿制服的日本氣象廳的職員們,正聚精會神地對著花蕾左看右瞧——在九段的“標本樹”上,5,6朵盛開的櫻花,是正式宣布“3月22日東京櫻花開放”的依據。天底下居然有如此認真的民族!不知怎麼,我的思緒卻從這即將成為“賞花前線”的目黑川,飛向了那遙遠的古都長安……
黃土高坡西北風,漫長得令人窒息的嚴冬。積雪厚得幾乎可掩沒小腿的日子裡,結滿霜花的玻璃窗是絕對沒有敞開的機會的。有一天,趁大人不注意,悄悄推開窗去,眼前的槐樹那眼圈般的樹節上,一爿新綠破開殘留的積雪,在寒風中微微顫動,那一瞬間,我猛然醒悟:春天到來啦,春的足音幻化做神奇的小精靈,悄然寄居到樹梢上!——季節的發現令一位少年從內心深處感知到莫名的顫栗與狂喜。那種感動,是後來在四季如春的南國,所完全無法重現的。
有朋友推薦給電子報一個新鮮有趣的話題:“Magic櫻花”,是一棵僅高10公分左右的紙製櫻花樹,向它澆灌被稱為“魔術水”的醋酸鈉液體,三、四個小時內,便會徐徐“綻開”粉紅顏色的花朵(其實是結晶),一天之內,便可欣賞“櫻花滿開”的盛況,兩、三天後才慢慢散落……手工藝匠們的創意靈感和精巧制作實在令人嘆服,不過,人為地制造“春天”的必要性,似乎又另當別論。
四月,在日本被看作是“初會”與“別離”的季節,無論是陽光璀璨地步入嶄新的校門,還是迎接漫天飛舞的花瓣告別學習生活;無論是以新人的身份結識公司的陌生面孔,還是搬遷到新的城市開始新的生活……多多少少的人間悲喜劇,都演繹在這櫻花時節裡,彌漫在週遭的空氣中,就如我所在意的那些目黑川沿岸的櫻花,悄然地、悄然地,在無人的月夜裡,綻開著花蕾……(姚遠執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