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一本轟動過整個華夏的薄薄小書《蒼茫時分》里,有這樣動人心弦的文字:“在晴海碼頭拍外景時,有個鏡頭是我把臉偎在他的胸前,他心房的鼓動透過厚厚的毛衣傳到我的耳際,我在想:但願我能成為懷著特殊的意識傾聽這種鼓動的女性……”──山口百惠純朴真摯的愛,讓我邂逅了一個富有詩情畫意的地名。
那時的少年,眼下就居住在書中愛的發源地。假日里,單車一輛,不消一刻鐘,北可直抵豪華的銀座,東可探涉新商城丰洲,南可逛至人氣沸騰的台場……晴海,在這漂浮于東京灣的人工島,最適合漂泊者棲息的綠洲上,我已經度過了近八個春秋。聽慣了各國船舶靠港時,那不同膚色傳來的不同語音﹔看慣了每周末雲集至此的,角色扮演(COSPLAY)者們艷麗異常的衣裝。
元旦黎明前往碼頭,沐浴新年第一縷陽光的洗禮,已成為多年來默守的儀式。而一年里熱氣沸騰的港口特有的盛事祭典,亦時不時來騷動我的熱血。消防隊年初儀式的巨大水龍﹔南極考察船啟程的悠揚汽笛﹔“港祭”儀仗隊雄壯的進行曲﹔奔赴海地救援隊那庄嚴的敬禮……當每年一度的“東京灣大華火祭”,70萬人在璀璨的焰火和震憾的炸裂聲中,享受著平和寧馨的時光,真會產生天上人間的錯覺。
老居民們告訴我,半世紀前這里曾作為東京國際見本市會場,舉行過萬人空巷的車展與漫畫市場等活動,因交通不便后來逐漸凋零,直至千禧年都營地鐵大江戶線的開通,近年來晴海Triton Square商城的開業,晴海大橋的通車,屋形船發船口的增設乃至最大飛艇港的建成……這東京灣的玄關口才再度恢復了熠熠生機。
“穿過清澄街,越過黎明橋,奔向晴海碼頭。春天拂曉的空氣透著一股冷峻清爽的氣息,那感覺就像嚼著薄荷口香糖,令人心曠神怡……”如果有一天您在晴海,碰巧目睹這石田衣良《4TEEN》里的青春寫意般的畫面,那個騎著自行車滑行,并時不時停下來按下相機快門的,來自異鄉的不惑中年,就是我。(姚遠執筆)